安晩闲

十年风雨路,一夜江湖梦。
只要我不看以前的黑历史,尴尬就追不上我(填坑也追不上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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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闲竹24h/16:00】色彩

庆余年2020元宵节 闲竹24h活动 16:00篇

*全是我编的,和剧情不符合就当架空,别当真

*大家都是神仙,快去吹他们!


正文


“你丢掉的色彩,总会有人重新带给你的。”

*

他觉得他醒了,或者说,他开机了。

这和以往的待机再启动不一样,如果把待机比作人类的睡眠,那么他现在准确来说,是死而复生了。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,但他是个仿生人,这对他来说没什么特殊的,机子重启,就是那么简单。只是有一点不太简单,这个重启并不是他自主的,他也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关机,又怎么重新苏醒的。要想理解芯片上跑的程序,就像理解人类为什么会思考那么复杂。

重启的第一个程序就是抽取存档,简单来说就是回忆。人类回忆过去需要多久呢?反正仿生人很快,一条执行语句输入进去,不到一微秒他就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,而且是整段整段的缺失,在完整的编码中被大幅度地抹去,只剩下一些片段。万幸的是,科技足够发达,仿生人已经能够靠一些片段推测出前后因果,也就是人类的联想记忆。

但他需要一个点,去触发。

*

作为一个仿生人,他有着接近人类的感官,所以他千里冰封中醒来的第一个感觉,是冷。但仿生人毕竟只是仿的,再像都无法掩盖机械的骨、程序的芯。所以他也只是单单觉得冷,他不需要添衣服,不需要围着厚厚的坎肩,不需要披着沉重的裘衣,那样只会影响他的行动。

他突然停下了对记忆的修复,就好像一个健谈的人突然沉默。

那是谁呢?冬日添置了新的衣服就会臭屁地跑过来溜达一圈,围着厚厚的坎肩,穿着沉重的裘衣,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个白花花的团子还不够,冷得直哆嗦。但小孩子的眼里亮亮的,透着古灵精怪,鼻头冻得通红,呼吸间云雾缭绕,模模糊糊地叫人看不清,孩子说:“叔,你多陪陪我,我就不冷了。”

他望着漫天的白,突然觉得荒谬,也许回去休眠是最好的选择,但小团子的一声“叔”就叫他义无反顾地踩进松软的积雪中,陷进难以自拔的深度。

*

很难有人能从那座雪山上下来,那座山很高,高到可以触及云端,常年覆雪还险要,纵使是他,下山的时候也费了一番功夫。

雪很深也很松软,与其说他因吃不准积雪延了几里而不敢贸然使用轻功,倒不如说这一步步下去叫他安心。他有足够长的时间去修复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。如果他是个真真正正的人,也许,他会在星光和雪地之间,做一个光怪陆离的梦。

但他不是。

星空比任何时候都要近,范闲从小就喜欢躺在地上看天上的星星。

他已经拼凑出那孩子的名字,范闲,一个在他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名字。那孩子小时候就喜欢赖在他铺子里不走,直到夜色降下来,星光点亮起儋州,才会来上一句:“叔,你说京都的夜里还能看见星星吗?”

他学着记忆里的样子,同小范闲躺下,躺在冰冷的雪地里,望着比京都还亮的星星,回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
*

雪地总是会有尽头的,他逐渐走进了一个有色彩的地方。雪几乎化去,没留下太大的踪影,坡也逐渐放缓,但他仍走得很慢。能触动他的点太多,他需要停下来去等程一遍又一遍地跑完整个记忆程序,直到完全修复好才能前进——这是他之前不管不顾朝山下走结果撞到树后得出的结论。

他逐渐意识到,虽然曾经说过会一直陪着他,但是真的守在他身边的日子屈指可数,特别是在他上京之后,可是就这点日子还足够绊得他不得不停下来。

他自然也想起了叶轻眉,范闲的娘亲,那逐渐铺满视野的绿色,叫他想起那片竹林。竹林这头有叶轻眉在竹子下埋酒坛挖竹笋,笑得肆意且张扬;那一头有范闲晃晃悠悠地在竹子上窜来窜去,叫得惊心动魄。那边的叶轻眉拉着他的袖子,几个跃步跳上了一帆扁舟,随手持起竹竿往岸上一蹬,便悠悠朝遥远的湖心漂去;这边的范闲对着一片竹叶鼓劲力气吹出了几个支离破碎的声响,低低地笑了声。有人喊他“小竹竹”,有人喊他“五竹叔”。

他忽然就想起那个孩子,像从墙下升起的小太阳一般冒头,趴在墙头瞅着他切萝卜丝,问他:“五竹叔,我娘是怎么样一个人?”

他现在可以回答了。

*

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,也许是那一天的夕阳太耀眼,通红一块,烧穿了半边天空,尽数将火焰一般的红色染给世间,他突然有个意识,或者说,推算能力告诉他:

范闲已经长眠于世,而他再也不会像自己一般,再度醒来。

他有些不认同,又反反复复地推演,得到近乎相同的结果,就坐在一块不算平整的石头上,像范闲在失去腾梓荆后那般,孤身坐在那里顶着一身夜色。

他无心再推演下去。

*

“叔,你看得见颜色吗?”范闲双手捧着他叔小小的脸,好奇地打量着掩盖在遮布下的眼睛,少年当然已经知道这下面的究竟是什么杀器,但这也挡不住他的好奇。

“按照人类的识色原理,我不能。”他叔回得四平八稳,也躲不过范闲的哀嚎:“那多没趣啊!你都瞧不见这世间的美好!”

“不要紧。”他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大不敬的小兔崽子牵着手强硬地拽了出去:“那可不行,你要是不知道这世间有多色彩缤纷,一定会将它轻易放下。”

“不会,还有你。”对于他叔时不时的直球,小范大人轻车熟路地直接忽略,自顾自地开始他的颜色教学:“天是浅蓝色的,海是钴蓝色的,这呀就是反射光的事了,说来太长,以后再说。房瓦多是青色,以前有红墙绿瓦一说……”范闲兴致勃勃地念叨了半天,总算是讲渴了歇下来灌一口水润润嗓,倒是不料他叔一句“这些我知道”,直叫他呛了水。

“那你不早说!”范闲气得来回踱了两步,最后还是没能像儿时那般跳脚,“费我那么多口舌!叔,你不会就是想逗我玩吧?”

“是小姐。”

“又是我妈!”范闲实在拿他没辙,也更拿不了他那离经叛道的娘亲的辙,他一下子觉得委屈,那是一个永远横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又是为数不多的独木桥。

“那我妈有教你认花色吗?啊,应该也没有,你也没讨姑娘欢心的念头。”

“教了。”他叔还是一副认真模样,“她说,玫瑰花是红色的,要送给喜欢人。”

小范大人眨了眨眼睛,问道:“那你会送我花吗?”随机又觉得好笑,“算了,你送我花也不知道含义,送了也是白搭。”他忽然觉得有些累,随性地瘫在躺椅上,望着蔚蓝色的天空的轻飘的白云,轻声自言自语:“花有那么多,光是知道一个玫瑰花可不够……”

*

与山顶的积雪和山下的高树灌木格格不入的是山脚的一片草原,也许是正值初春,遍地开着花,三三两两地簇在一块,织出了一大片花海。

他最终倒在了花海里,身边尽数是叫不出名的野花。

“沈丁花,粉白色;菖蒲花,嫩黄色;山桃花,粉色;夹竹桃,玫红色;君子兰,橘色;玫瑰,鲜红色……”他不断地重复,好似拼图的孩子对碎片捉摸不定。

他不知怎的,突然回忆起最后一块拼图。范闲红着眼坐在他跟前,他没法让眼泪咽回去,也难以叫它落下,他一开始几乎是哽咽到说不出话,可后来又是哑得说不出话。他同自己讲了几天?五竹一时有些无法确定,这叫他心慌,他仿佛被老师抓包的乖学生,茫然又不知所措。

“有时,我竟不觉得死亡是件坏事。”

最后,他收到了一束黑色。


完结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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